
杨振宁是世界闻名的物理学家,尽管他在学习和研究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挫折,这些失败却为后来者提供了宝贵的经验。许多怀揣科学梦想的人,可以从他的失败中获得深刻的启示。
1946年,杨振宁来到美国芝加哥大学,原本是希望能够跟著名物理学家恩里科·费米(Enrico Fermi)一起做博士研究,尤其是希望能参与实验方面的工作。然而,当时费米的实验室对外保密,杨振宁无法进入,因此费米建议他先与另一位教授,爱德华·特勒(Edward Teller)合作,从事理论方面的研究。
特勒给杨振宁布置的第一个课题是关于Be与BeO的K-电子湮没几率问题。杨振宁完成了初步的计算,并准备做一个学术报告。这是他第一次在美国做学术演讲,报告后得到了系里教授们的好评,特勒也鼓励他将这项工作写成论文。然而,杨振宁在写论文时遇到了困难。由于计算中使用了多种近似方法,他对结果的可靠性并不确定,因此写了一周始终没能完成。特勒对此并不急躁,反而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核物理课题。
展开剩余82%同年秋天,费米将杨振宁介绍给了另一位教授,艾里逊(Samuel King Allison),艾里逊当时正在芝加哥大学建设一台400千伏的Cockcroft-Walton加速器,杨振宁终于得到了动手做实验的机会。不过,他的实验生涯并不顺利。他自己也曾笑着回忆说,当时他是物理系的名气人物,因为他在西南联大的理论物理水平已经达到了当时的前沿,但他的动手能力相当差。虽然同学们都非常佩服他的理论知识,常常请教他解决问题,但在实验室里,他总是笨手笨脚,甚至有同学打趣说:“哪里有爆炸,哪里就有杨振宁!”
尽管如此,杨振宁并没有放弃理论方面的工作,他不断地寻找新的课题。他尝试了四个不同的课题,其中前三个没有引起芝加哥大学的任何兴趣,杨振宁独自一人在图书馆苦读了几周,结果都无果而终。只有第四个课题,关于物理规律在空间旋转下不变的意义,吸引了特勒的兴趣。杨振宁通过群论进行了分析,得出了几个重要的定理,并写成了论文,特勒非常喜欢这篇工作。
1948年春,杨振宁在艾里逊实验室的实验工作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果,特勒主动找到了他,关心地问:“你的实验做得不太成功吧?”杨振宁承认是的,特勒便鼓励他不必坚持要写实验论文,既然已经有了一篇理论论文,完全可以用它作为毕业论文,并愿意担任他的导师。虽然杨振宁当时心情有些失落,因为他一直希望能做一篇实验论文,但经过两天的思考后,他决定接受特勒的建议。这一决定,也使得杨振宁最终没有成为实验物理学家。回顾这一转折,杨振宁认为,这对于理论物理学来说是一种幸运,而他自己也从中体会到,实验工作和理论工作所追求的价值观是不同的,这对他后来的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个经历也让杨振宁深刻意识到,实验物理学家与理论物理学家在看待问题时有着不同的视角,正是这种区别,影响了他今后的许多工作。在这方面,有一个生动的故事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个故事来自著名物理学家盖尔曼(Murray Gell-Mann),他在其科普著作《夸克与美洲豹》中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他博士生涯中的故事。当时他参加过一次讨论班,一位演讲者介绍了他关于B-10原子核最低能态自旋角动量的论文。演讲者提出,用近似方法计算得出的自旋角动量是1。然而,坐在前排的一位看似不起眼的小个子,却突然插话说:“它的自旋角动量是3,我测量过!”那一刻,盖尔曼突然意识到,理论物理学家的主要任务不是说服教授,而是要确保与实际观察结果相符合。这也体现了实验物理学家的特殊价值。
到了1954年到1956年间,物理学界发现了许多新粒子,其中两种名为θ和τ的粒子尤为奇特。它们的质量、寿命等性质完全相同,看起来它们应该是同一种粒子。然而,θ粒子会衰变成两个π粒子,而τ粒子会衰变成三个π粒子,这引发了巨大的困惑。根据物理学的宇称守恒定律,物理规律在左右变换下应该保持不变。而π粒子的宇称为奇,按照宇称守恒的要求,θ的宇称应为偶,τ的宇称应为奇。于是,问题来了,θ和τ粒子究竟是不是同一种粒子?
这一难题被称为“θ-τ之谜”,是当时物理学界最大的未解之谜。问题的关键在于,物理学中的四种基本相互作用——万有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和弱相互作用,只有弱相互作用没有严格验证过宇称守恒。大家一直认为弱相互作用也应该遵循宇称守恒的原则,这种想法几乎成了思维惯性。θ和τ的衰变,正是与弱相互作用相关的。
1956年夏天,杨振宁和李政道仔细研究了过去五类所谓证明弱相互作用中宇称守恒的实验,发现这些实验并没有有效证明宇称守恒。他们提出了宇称在弱相互作用中不守恒的可能性,并建议了几种可以验证的实验。尽管他们的论文得到了广泛的反对,许多同行认为这只是浪费时间和资源,只有吴健雄教授看到了问题的价值,虽然她也不相信宇称会不守恒,但认为这值得一试。经过六个月的实验,吴健雄终于确认了:在弱相互作用中,宇称并不守恒,甚至是极度不守恒。这一发现震惊了整个物理学界,杨振宁和李政道因此获得了1957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然而,尽管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已经被证明,但仍然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在三种其他相互作用中宇称守恒,唯独在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这个谜至今未解。
这些经历表明,科学研究中,所谓的“自明”定律和假设,永远不应被视作理所当然。而杨振宁早期的失败,正是为他后来的成功铺垫了道路。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总结经验,才是真正的大师风范。如果我们能从他人的失败中汲取教训,就能加快成功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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